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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 原创更新《山中精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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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3-2014 01:35: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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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述说故事的人,撰写对自己来说是兴趣,也是职业。我把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揉碎,破坏,叛逆,重组,构成新的形式,凭空添加内容,然后说给你听。这是我的特长,也是我为己身所赋予的生存意义。
  无论什么,我都能将其编成故事。只有这一点,在接下来所述说的一切中,请您务必要这么想。
  实际上,这次的事件并不诡异。对于我来讲,这只是少数毫无危险可言、没有任何变故的经历。既不需要大纲,也用不着起承转合,琢磨些层次高潮,只需要把事情记下来,作为游记就好。但正因为如此,我反而不太好动笔。
  一个追求着故事的人,最怕的不是没有故事,而是故事平淡无奇。因为没有是意味着是一张光洁的白纸,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而一旦挥笔着墨,纯洁无暇的纸上逐渐浮现了低劣的图画,这远远比原本的空白来得悲伤。
  这是任何人都懂的道理。
  但是大多数人不懂的是。
  我们总将要在这张白纸上画画。
  故事总将会发生、终结。
  一切都不可逃避。
  故事便已经开始。
  只是,被称为平淡无奇的游记或许只是作料,真实往往隐匿于平凡之中。唯一的区别是,我揭开了平凡,看到了血淋淋的真相,而你没有。有些东西,不去感觉,永远也不会知道,想是没有用的,只是思考毫无意义。
  即便如此,我依旧要这么说。
  这件事并不诡异,对于自己来讲,这只是少数毫无危险可言、没有任何变故的经历。
  1.
  “……l7719次列车即将到站,终点站蓟县站,请您提前整理好您的……”
  绿皮的火车嘎吱嘎吱地停了下来,没有人有听广播提示的空闲,车上的乘客都杂乱地起身,一窝蜂地向出口涌去。
  我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窗外的雨点点滴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怀着这样的心情和同伴对视一眼。从天津来到这里,可没有谁告诉过我是要带伞的啊。
  “小牛,别忘了东西。”提醒着,我们跟着人流从火车上走了出来。外面的天果然下着雨,好消息是,雨滴并不大,但坏消息是,头上正是黑压压的云层,看这模样雨势很有可能会变得很急很密。
  “我们怎么办?”
  “先走吧。”
  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是赵井里,井里作为名字倒是很古怪,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对别人的名字说三道四,他是一名个头很高的男性,身材也很好,算得上是修长,为人和善,说话滴水不漏。我过去有一个挚友也像他一样,看来很好相处。顺便说一下,我一生的挚友只有四个半,一个懂我七分,一个懂我三分,一个相处融洽,半个机缘巧合。
  “那我们去哪里?”问这个的是小牛。小牛个头不高,但是很灵活矫健,想法也与众不同,做事情倒是多半凭着爱好,不勉强,这个性子我倒是喜欢。这次来到蓟县,便是他们两个人和我。
  “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我看了看天色,天色果真很差,雨滴滴地频率越发地不太对劲,看上去很快会急转成一场大雨。我们这次来蓟县是要在当地好好旅游,最重要的是要登处于此地的盘山。但是它的关闭时间与我们的行程冲突很大,不得已,我们决定在当地先住一天,第二天再上。
  “找个网吧如何?”我拿出手机,手机上的电量已经没剩多少了,需要节约点。把百度地图打开,调整了一番后才堪堪确定自己的方位:“在前面走个700米差不多有个网吧,去吗?”
  “去,都去。”简单地商议后,我们赶紧向前面走。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也买上两把伞。不巧都是红色的小伞。在黑压压的雨云下,一抹红色显得似乎有些突兀,或者更坦白的说,不知是否有些不详。但我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你迷信吗?
  反正我不信。
  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我们三个人倒也没有畏手畏脚,凭借着自己的电子地图便开走,井里在前,我和小牛共撑一把在后,目标是最近的网吧。可惜走上一段路后,雨势果真不出所料地变大。我们勉强走到离目的地最近的一条街上,可雨已经不允许继续走,密集的雨滴阻碍了前进的脚步,无奈之下,就地匆匆钻到一家面食店里避雨。
  “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来?”店里并没多少人,两把红色的伞随意地放在座位旁,雨连续不断地糊满了整个窗户,心情不由得忧郁了下来。刚刚只是开始,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会感到头疼。
  “大约得一个半小时后。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等在这里的原因。”我淡淡地回答井里的问题。之所以下火车后没有直接的目的地,原因便在这里。我们需要在这里等我认识的一个住在当地的朋友,他会给我们安排住宿,当然还有午饭和晚饭。而他的火车要比我们晚一班,也就是一个半小时,所以我们也只能按下性子等待。不过好在,我们三个人的耐性都不错。
  闲暇之余,我打开手机。
  盘山又名无终、徐无、四正、盘龙。相传东汉末年,无终名士田畴不受献帝封赏、隐居于此,因此人称田盘山,简称盘山。这是对于盘山的最基本信息,乾隆皇帝曾言,“早知有盘山,何必下江南。”此语算是对我最大的吸引力了。虽然这句话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模仿唐皇李世民所写“兹焉可游赏,何必襄城外”,但这和来不来此地无关。
  放下手机,小牛正在拿着手机把玩,而井里据说去上厕所了。我扫视店里,不知何时,之前还空荡荡的店里已经零星坐着客人,店内并没有太好的装潢,但是可以看得出很干净,用心打扫过。一个小二正在忙乎着,包括做面都是他一个人。让人感到好笑的是,店里一面墙用广告纸覆盖着,上面写着乾隆皇帝在此吃得板面,因他批语“此面又宽又长,像板子一样”板面因而得名,看来作为皇帝,最起码他足够能拉动旅游业消费。
  不过说实话,让我有些在意的,并不是什么广告,而是广告板旁坐着的一个女人。她穿着棕色的风衣,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短发,瓜子脸上搭配着方框眼镜,手上把玩着一颗坚果,翘着脚坐在那里。她很漂亮,尤其是那身衣裤给人以凛凛之感,而且很符合我的胃口,只是,我在意的原因绝不是因为她的外貌。
  漂亮的女人我也会去看,毕竟生理上也是个男人,不过也就那么回事。
  我在意的原因,是她身上的不协调感。但倘若让我来说究竟是哪里不协调,自己也说不明白。我转了转手中的手机,考虑着要不要过去搭讪。
  “嗡嗡嗡。”
  手机响了起来。
  是我的那个朋友。
  “你们在哪里?唉?怎么回事?好吧,你们在那里不要动,我让我爸开车来找你们。”
  我的朋友很直接,看来不用继续在房间里避雨了,井里也刚好回来,简单地把事情说一遍,车便到了。我朋友下车挥着手,我们赶紧上车。客气了几句,车子便向他的住处开去。
  有趣的是,在车上我们才发现,那家我们准备去的网吧离我们躲雨的面店,只隔了四五个门面这么宽的距离。

2.

  我朋友的家很不错,虽然没有伴水,却也是依山。我们在他家吃过饭,饭很香,很家常,很丰盛,唯独比较遗憾的是,朋友总是要劝酒的,而我最不擅长的就是酒。
  “下午你们干什么?”
  “先去周围的景点看看吧,盘山我们明天再爬。蓟县有什么好景点?”
  “嗯……很多啊,像是长城之类的。不过离我们比较近的,是府君山,还有独乐寺。要去吗?”
  “去看看吧。不过得先等雨停了下来。”
  雨还在下,没有丝毫减少雨势的倾向,我们不得不呆在朋友的房间里等待。我饶有兴趣地要朋友给我介绍一下他的书架,值得玩味的是,摆在他的房间里,都是些古代经典,例如《红楼梦》之类。而他的个人书架上,却尽是些小说和轻小说。
  在房间里等着,玩了会扑克。小牛倒在那里假寐,剩下三个人玩得很高兴。很快,一点已过,雨逐渐跟着停了。可喜可贺,就在玩扑克的时候,原本还黑压压的云层竟然散去,露出雨后初晴的明朗,我们便跟着被命为导游的朋友,去蓟县县城内的景点逛逛。
  听朋友说,在他小时候,蓟县的空气很不好。自从一名新市长来了之后,将所有的工厂全部迁走,停掉重工业,要把蓟县发展成天津的后花园,着重于旅游业。这在十几年前,是很不错的眼光。即便是今天,为了追求业绩,增长GDP,不管适合不适合,重工是遍地开花,弄得乌烟瘴气。能够避潮流而动,看来这位市长还颇有几分头脑。
  “然后呢?”
  “听说后来市长因为贪污进去了。”
  嘛,或许之前我想错了。
  “这里就是府君山。”朋友指着一座山说道,“这里是免费的。”
  “哦。等一会再过来爬吧,先去独乐寺和白塔寺瞧瞧。”
  “不过这里有座国家地质博物馆,去看看吗?门票二十。”
  我们之所以自助游的方式来到蓟县,除了追求性价比之外,另外便是因为我们的资金并不充裕。想想看也能知道,我们只是学生,家里也没多大本事,国庆放假能出来就不错了,还要把玩耍的钱刨除。反正我手上只有二百。
  门票五十,打车预计五十,吃喝五十,游览五十,刚刚好。
  把现在的出门计划和原本的对比一下,恐怕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我们来详细看一遍整个经过。本来打算跟团走一天,一百四十八,但很快便发现这样并不合适,毕竟盘山门票虽一百,学生优惠可五十。于是我们便打算自助游。问题又出现了,怎么去?汽车四十,火车七块五。但火车的时间远远挤榨盘山的时间,想要有足够的时间爬山,就要改成两日游。两日游住在哪里?农家院。一人一百三十,太贵,不过为了玩好,扔出去就扔出去吧——等等,你说你住在盘山?我的朋友点点头,太棒了。一来二去,就变成了朋友帮忙安排住处,嗯,你看,如此看来,这已经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走在博物馆里,都是石头,的确内敛着大自然所赋予的美,不过再美也是石头,还有一些关于景点介绍的图片。我们即将去的盘山,便有三盘暮雨的图,一个横卧的大石,瀑布挥洒,隐约有些雾气,三盘暮雨红字刻于其上。观摩了会,我们便去了独乐寺。
  学生票二十,半价后。
  独乐寺对于个人来讲,还真颇有缘分。记得半年前,自己郁郁不欢,因事所累,故欲寻寺庙一座,以期有所悟有所得。在选择的时候,我便在网上见到了挂甲寺、独乐寺和大悲禅院。当然由于性格及物理条件等影响,选择了大隐隐于市的挂甲寺。但独乐寺在脑袋里面也留下印象。
  我们四个人随性地走了进去。
  信徒往往百态,有笃诚者,有挥金如土者,有许愿者,亦有玩闹者等等。情侣嬉戏,童子打闹,小小的寺庙内便是如此热闹景象。四个人中,唯独我逢佛必拜,剩下三个人对此嬉笑不止。
  只是小牛说了一句颇得我心。
  “他拜的不是佛。”
  如果拜佛讲究地是心无杂念无所应无所求,那么我应该算是其中一个佼佼者,因为我拜的不是佛,悟得不是佛,见得也不是佛。
  我不信佛,也不求佛。
  我所拜的,是与此佛所交织的信仰、祈愿,造这佛像的人性、人心,我拜得是人,不是佛。那是流动纵向的关联,而关联使我不得不尊重。宗教千差万别,劝人为善者留,助人为恶者灭,无论何种虚妄,人的意志是其中最关键也是最崇高的因素。一切的意义和价值,都是人所赋予的本质。
  可惜现代的人,可惜现在的心,有些连佛都容不下了。
  白塔寺虽然和独乐寺很近,但要想过去还需穿过小巷。巷子很有历史感和生活气息,我们边走边聊,佛教于中原而盛,其精华在于禅宗。将个人信仰演进为个人哲学从而实现实践哲学,禅宗之道有异于佛道而更适合人之道。学佛而不学禅宗,不过将内心空虚托于幻想的功利,过于单纯而已。但我依旧拜佛。
  诚心诚意。
  一天很快到了晚上,我们吃过晚饭,被灌过酒之后,前往府君山。天已经彻底黑了,角落处甚至伸手不见五指。在白天我们便看到,府君山上有一小亭,于最高处。欲上小亭则先须近乎山顶,欲近山顶则必要午夜爬山,午夜的山又是另般滋味。所幸山道类似于车道工整,并有路灯照明。这刚刚好,我们或雀跃或稳重着上山。
  都很愉悦。
  知道吗?人的基因中有鸟的基因,人才会向往蓝天。而如今,会飞的哺乳动物只有蝙蝠以及人。当然,人只能算作作弊。因此,登高望远是中国文化中最为根本的习俗,我们往往通过登山去感受意象,去赋予事物意义。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
  所以,当我站在城墙上,望着灯火通明的山下,有些移不开眼睛。县城闪烁着它的光芒,何等精彩。人类的建筑太过脆弱,聚在一起却令人心生敬畏。通过光征服黑夜,人得以更好的延续,并且自大地自以为地去征服自然,与自然冲突、和解、自以为的和谐。想想看,不由得被这一番变迁震撼,感动,浑身颤抖。
  便是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她。
  那个在面店里曾见过的女人,她坐在下面一处突兀的石头上,身后丛林紧密,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从我这里的角度上看,只是依稀看到背影,但是那棕色的风衣可以确定是她。风衣被风呼呼地吹动着,她的身姿看起来那么单薄,黑发轻柔地被风吹拂着……似乎凝视着远方。
  这样的夜晚,一个人,坐在不可及的一处,这是怎样的情感?
  心中有什么涌动了少许,我的手轻轻地扶上自己的心胸,眼神无法从她的身影那里移开。只是注视着,单纯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渴望。在满足什么?在渴望什么?我无法用语言述说出来,因为这很复杂。只是,很在意,真的很在意。
  我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走吧。”偏巧这个时候,我的朋友走过来说。
  “等等,再等等。”
  我扭头对朋友这么解释,只是一瞬的时间,眼睛再次回转飞快地寻觅她的身影。但是——原本的位置已经变成漆黑的夜色,棕色的风衣已经消失无痕。仿佛从未存在过般的,她消失了。
我失落地站在原地,朋友不解地盯着我的举动,我愣了会神旋而指了指发现她的位置,“那里能去吗?”
  我的朋友仔细看了一眼,“当然不能,不过你要是肯翻滚到那里,或许能被石头卡住也说不定。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向上面走去。
  接下来的道路上,有人魂不守舍。

  要想要上亭子,还得从小路走比较近。我们四个人成一排,手搭着肩,战战兢兢地走在小路上。不要奇怪,任谁在这样的夜里,避开了路灯拿着手机的荧光向前走,都会感到害怕。怕什么?
  对未知的恐惧?对鬼魅精怪的恐惧?
  多一人?少一人?
  不管怎么说,在最前面的朋友打掉第三只蜘蛛后,我们来到了亭子。在那里稍息了会,望着下面的美景,满足地离开了。在返回的行程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在山脚,有许多人摆摊。打钱、买玩具、还有贩卖一些小动物。
  “这个多少钱?”
  “五十。”
  我指着笼子里的一只松鼠这么问道,而得到的回答微微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打算讲价。
  “喂喂,你要买这个吗?”
  井里诧异地问我。
  “嗯,我是要买。”
  不要问我为什么,看着笼子里面怯生生的松鼠,我就是有种购买的欲望。
  “能带回去吗?火车能上吗?”
  我一时语塞。
  “也许能够放在袋子里。”
  即便这么拌嘴,最后我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世界上毕竟许多事都不能尽人意,已经习惯了。
  只是,你问我为什么要买松鼠?这个实际上稍稍思考便也就知道,虽然这个逻辑可能有点怪。
  你不感觉……松鼠的形象和那个穿着棕色风衣的女人,有点像吗?
  3.
  当夜,我们住在朋友父亲所在的单位,中国电网。毕竟现在是节假,人们都离开了繁忙的工作得以喘息,整个中国电网的大楼阴深深的,只有我们一行人走在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声不连续存在,一点点地扰动这栋楼的平静。
  说来也巧,道也有趣,我们所借住的地方,就是上午躲雨的面店后楼。
  朋友父亲把寝室门打开,是三人间。看上去很不错,三张软床,有被子,有空调,自然也有我们必须的插排,要比学校的住宿条件好得多。我们谢过朋友后,他们便离开了。
  我们简单地洗漱后,把手机冲上电,都上了床,小牛和井里也都开始睡觉,而现在堪堪九点半。这让平常十二点后熄灯的自己哪里睡得着,一天的疲劳像是从未出现过,在床上翻滚了会后,终于悄悄地下地,披上衣服出门。
  天黑得很浓,与城市不同。星空点点,倒映于眼中,和着风声,显得无比惬意。自己的脚步声隐含着深沉,一点一点在走廊上敲打出崭新的乐章。人们往往只能在异样中享受日常的美,却不知日常的美原本便蕴含在日常之中。
  等等。
  我的身形顿时停在一扇窗前。
  从玻璃向外面看去,这栋楼的空地上,一盏路灯下,有人正蹲在那里,棕色格外刺眼。没有多想,我转身向楼下跑去。千万不要离开,我暗暗祈祷。跑过几层,扶着扶手跳过几个台阶,踉踉跄跄地落在地上,然后几步迈出大门。
  她没有离开。
  我放慢了脚步,胸口可能有由于运动过急,久久不能平息。
  缓缓地走了过去,在脑海中组织着词语,原本自称强词夺理能言善辩的自己,现在却连舌头都伸不直。
  “……你好?”
  我鼓起勇气打招呼。
  她没有理睬我,从她的背影看过去,只见阴暗的地上,成群的蚂蚁正在相互厮杀。黑色的大个蚂蚁与稍小一点的,这应该是两个种族之间的竞争。竟然在看蚂蚁打架,我不禁失笑。
  “你在做什么?”我问道,话出口便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她头也不回,“看蚂蚁。”
  “呃……”我开始痛恨自己关键时候反而不善言辞的毛病,“我想我今天见过你,这可不是搭讪……”
  “我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她终于把目光从成群的蚂蚁移开,站起身转向我。第一次直视她的脸,更让我直接感受到眼前之人的魅力。黑色的方框眼镜下,她的眼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柔弱,相反,可以称之为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可以称谓的英姿凛然,甚至是锐利。白皙的脸庞上略微有些泥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在山间留下的。
  棕色的风衣依旧亮丽,风衣下是白色的便装,以及被这些所包裹着的纤细身躯。裤子是紧绷的牛仔裤,显得腿笔直修长。鞋子是黑色的运动鞋,看不出是哪个品牌。从整体来看,也许并不是很出众,却无法用语言说明的魅力,扣动着我的心弦。
  不,让我在意的或许不是她本身,而是她的气质。
  她的形象。
  一种越看越不清晰的模糊感像雾蔓延开来,笼罩在我的心头。原本的不协调感越来越强,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不协调的地方。我不禁伸出手,她并没有动,只是警惕地看着我。我用手拂去她脸上的尘土,她瞬间愕然,旋而表情变得和缓了下来,甚至嘴角轻轻上挑。
  “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很清脆,宛如轻铃。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人瞧,还用手碰她的脸庞,真是令人羞愧。
  失礼了。
  “啊,抱歉。”我摸着脑袋,现在来也来了,问也问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了。
  “唉。”她叹了口气,这让我有些心慌,慌什么却完全不知道,“我叫方解。”
  “恩?”
  “我叫方解。”
  我这才堪堪回过神来,这是她的名字。
  “方姐?”
  “方解!正方的方,解答的解。”她白了我一眼。
  “你在看什么?蚂蚁打架?”我蹲下去,却看不出什么名堂。
  “我在看一场战争。”她乐滋滋地蹲了下去,这举动与她的锐利眼神完全不符。看来是她的兴趣所致,她开开心心地指着其中一团绞杀在一起的蚂蚁给我解说。
  在她的解说下,我似乎看到了,一只只蚂蚁如同一个个战士,不,它们就是战士,一个又一个舍生取义般地冲锋陷阵,为了崇高的利益而博弈厮杀。这里便是战斗的胜负手,这里便是整场战役的关键,谁在这里取得了胜利,谁便取得了天下。它们不能后退,因为已经无路可退。恍惚间,我仿佛见到了几千年历史不断地繁衍变迁,无数豪杰征战沙场,醉饮江东。
  “你是第一个能陪我看这个的人。”方解突然说道,声音柔柔的。
  “是吗?”我不知为何有点脸红,“真是倍感荣幸。”
  “为什么想要见我?”她突然向后面靠去,就这样躺在地上,仰望着星空,完全不顾及脚下便是蚂蚁的聚集地。说来也怪,蚂蚁们像是战斗被中断了般,慌慌张张地撤离了这片区域,只留下少部分的蚂蚁像是在抢救伤员、打扫战场。
  “我不知道。”我讪讪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如果两个陌生人,一天能见到两次面的话,而且还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巧合,我想这缘分应该足够他们相识。”
  “这算是你搭讪的技巧吗?”她没有转过头,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表情。
  但是我笑了,“怎么可能,这也算是我的第一次吧。”
  我们两个人不禁大笑。没有想象中那么突兀,我们开始畅聊起来。她对古代尤其是古代风俗十分了解,而且对于乡间神话传说很有把握,这些都是故事亦或是故事的素材,尤其是从她嘴里循循道来,生动活泼,说到精彩处甚至能让人忍不住鼓起掌连连称好。相较之下,自己反而不知所云了些什么,只能在一旁聆听,偶尔恰到好处地插那么两句,点了点重点和领悟。
  例如她嘴中所言松鼠也可以修炼成精的传说,和日本万物皆有神灵这样的概念很像,不过又截然不同。而且妖怪的概念在日本是属于被畏惧敬仰更多一些,而在中国的传说则是打压灭杀的对象。看来保护坏境保护动物的概念,应该从这里灌输开始。
  “知道吗?蓟县这里有关于蛇的传说。”
  “蛇的传说?是白姑娘和小青吗?”
  “呃……一般人来理解就是这个吧,不过很显然白娘子她们并没有在这里修炼。”
  “那就是谣传了?”
  “倒也不是,因为的确有蛇在这里。”
  “是吗?”
  有蛇却不是白青的传说吗?
  “当时……据当时传言,有一巨蟒在盘山修炼,留有两洞。一洞为前洞,一洞为后洞。一般来讲,狡兔三窟,但是鲜少有人知道,实际上任何动物成精了都会多打几个洞的,别的不说,作为粮仓也好啊。”
  “说实话我已经不理解后人对于传说遗迹的痴迷,首先我不信鬼魅精怪之说,但是他们对我吸引力很大,因为我非常喜欢故事。其次,就算有那些精魅,修炼过后空余其洞又有什么价值呢?”
  “哈哈。也许正好使这里更有神话气息了吧。”
  “也就是开发旅游业了呗。”
  我们聊了整整一个晚上,很难相信,两个陌生人竟然能聊这么长时间。她的嘴里说不完的故事,而我偏偏嗜好故事,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她时不时把玩着坚果,问了才知道,那叫山板栗。她扔给我一个,我尝了尝,味道还行,不过不太适应。我们聊得忘了时间,但遗忘的疲劳渐渐涌了上来,听着她清脆动人的声音,我渐渐进入梦乡。
  “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你相信什么?你在祈愿什么?”
  “我在祈愿……”
  即便抵抗周公的呼唤,我还是睡着了。
  仍旧失礼。

  “起来了。”
  我睁开眼睛,是井里。环视周围,这里是中国电网的寝室。
  “该走了。”他说。有点困,似乎有些低血糖,我又倒在床上。
  “再睡会。”我闭上眼睛。他什么都没说,拿东西去洗漱。小牛在我旁边的床上睡得正香。
  什么时候,我回来的?
  我拽了拽被子,被子有部分拖到床下面去了,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周公梦蝶,蝶梦周公,我究竟出去了吗?还是说一切都是我在做梦?身上也没有隔夜的凉气,反而暖洋洋的,如果是在外面睡着了,至少要有点冰凉才对。
  果然晚上的一切只是梦吗?这么说倒也符合逻辑。可能是我白天对那个人太在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解,方解。这个名字也是自己随意想出来的吗?那也算是有趣。
  昨晚定下的闹钟还是响起来了,我和小牛都起了床,准备洗脸吃饭。这时我穿上鞋,才发现有哪里不对,急忙把袜子脱下来。
  “怎么了?”洗漱回来的井里问我。
  “没什么,袜子湿了,看来这房间有点受潮。早知道我应该把袜子晾起来。”
  “是吗?”他的袜子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我拿着肥皂洗漱,回来的时候房间一个人没有,也不知道他们都干什么去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床已经被井里收拾过了。真是大恩大德,我还头疼怎么叠被子呢。我摸了摸袜子,才短短几分钟,原本湿润的袜子竟然变得干爽了很多。
  我穿上鞋,才注意到。
  有蚂蚁在鞋的旁边悄悄地爬过,我谨慎地用手指托着它到眼前,它那两只触须不知所措地转动着,顿了顿飞快地逃走了。  一只黑色的大个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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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3-2014 01:36:33 | 显示全部楼层

4.

  我们坐上朋友父亲找来的出租,一路向盘山行驶。路上的车并不是很多,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便到了盘山脚下。在售票处买了票,取了三张地图,收拾一下行李,我们便跟着人流往里面走。
  人流也是刚刚形成的,应该是外面的大巴拉来的客人。观望着,我们走进大门,决定确定一下自己的位置。反复看着地图半天,终于领悟现在连最起码的入口都没有走到。看着地图上画着大量的山脉,才明白之前司机曾问我们能不能爬到顶峰这个的怀疑还是有些道理的。
  “我们的时间有限。”井里有些焦虑。
  我耸耸肩,“没事的,实在不行就再住一天。”
  “这可不行,我的计划中可没有这种事,快点走吧。”在井里催促下,我们三人作一行便向上攀登。迷惑犹豫了半天,我们终于在入门前的三盘暮雨那里确定了位置。井里提议我们照一张像,我们照做了。三盘暮雨正如之前在地质博物馆所见,是一块写着三盘暮雨的横卧岩石,小小的瀑布从石头上流下,形成小潭。令人惊奇的是,悠悠的雾气从岩石的边缘挥之不去,看起来颇具童趣。
  “这雾是真的假的?”我不禁问道。
  小牛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水是温的,便是真的。”
  “是吗?这是根据你住在山里的经验判断的?”我和井里两个靠近小潭,井里伸手下去。
  “如何?”
  “温的。”他对我说。
  “是真的,走吧。”小牛提议道,我们三个人便准备上山。
  “等等。”我注意到了什么,跳到了岩石旁的小路上。看似不好走的路,实际上却被人踩踏成一条幽径。过去之后才发现,这条隐蔽的路通向三盘暮雨的侧后方。在侧后方,我们才明了那挥之不去的雾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雾不是真的。”我沉吟着,望着通往岩石隐蔽处的管道以及阀门,这分明是人造的雾气。想想也是,自然虽然神奇也没有义务奉陪游客,这个时候当然需要人工的帮助。
  “人类还真是神奇,没有景点都能创造景点。”小牛感慨了一句。我们重新上路。
  一会便爬到了第一个景点,莲花洞。洞内的台阶很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了下去,岩石凹凹凸凸,有一处不着心便能撞了头。洞的墙壁被人刻画了一些图案,有蛇、蜘蛛,还有猴子等等。奇怪的是,每走几步台阶都能见到观音像,而且还不是焊上去的,而是那种摆放在那里的,也不像供人参拜的作用,弄不清楚摆在这里意义何在。井里一句笑谈才令我恍然大悟。
  “那是保佑你安全的,你尽管放心落脚,菩萨保佑你不会摔倒的。”
  这句虽是笑谈,看来井里也没当回事,我倒是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另外的说法不是用这些佛像净化镇压什么吗?开玩笑的。
  过了一会,我们便出了洞,竟然到了莲花岭的岭底,还得重新登山。莲花洞吗?想起摸着墙壁走所见刻画,尤其是蛇的画像,我茫然而立,若有所思。
  前洞吗?
  “井里,给我看下地图。”
  借着观察位置的借口,我详细看过地图上盘山的每一个景点。只有那一个莲花洞,还算是个洞。
  一路上深山怪石,的确引人入胜,使人不得不感慨不虚此行。小牛在路旁的石头跳跃前进,活脱脱一只猴子。记得他说过,他是大山里的孩子,家里住在太行山的周围,看来此言倒也有几分真切可以着落。
  “此处有崇山峻岭,怪石奇松。”在路上,见到这样的妙句。
  “这是仿得兰亭序吧。”井里思考了少许说道,“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看来如此。
  总之,拜过了几个寺庙,呼吸着城市不可能呼吸得到的清净空气,我们来到了又一个交叉口。
  “地图上显示这里是舞剑峰。”我看着人流似乎变得有些稀疏,指着地图的另一侧说,“从这里走吧。”
  “恩,好吧。”
  山路逐渐变得陡峭,和之前的道路完全不同起来。人们扶着墙壁一点点攀爬,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眼前风光一片大好。有塑料桌椅,有小卖店,游客们都走在这里歇脚。一块巨大的岩石像是被什么破开两半,宛如有剑客在这里用剑所致,这便是之所以称之为舞剑峰的基本涵义吧。不过……
  “这里应该还有路。”小牛望着这块岩石的旁边,一条由石头组成的暗道。仅仅是望着它,我的手心便有些潮湿。
  “走吧。”
  小牛和井里倒是简单,单独用跳的噌噌两下便上去了。只是我望着这种地形,反倒有些生硬。拜托,鄙人也就是在城市里面厮混多年,顶天爬爬房檐走走楼顶,也没走过山路,更别提这种地方了。迫不得已,有些失态的,只能手脚并用。看着别人上下也小心翼翼如我一般,自己才暗自放心,这才是正常人的所作所为,刚才那两“只”只能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快点。”被催促着,费了些时间,我才爬到石头顶。擦了擦汗,喝,果然苦尽甘来的确不同凡响。只是看着眼前这片天地,我的手心却出了汗。毕竟我是人,不是鸟,可能陆地属性略多了些,不能说害怕,只能说正常的生理反应,他们两个肆无忌惮地走来走去,而我却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在悬崖边上一点点,不能继续向前了。
  即便是这样,能够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美景也足够让人回味无穷了。
  「四正山上舞剑峰,怪石奇松有无中。行至危时无限好,景入幽处方情浓。
  旧石今人势犹在,乘风自可斗飞龙。胸中自有轩辕刃,水穷云起坦荡从。」
  遗憾的是,我旁边的两个人倒像是受了刺激开了挂,变得更加生猛。一路上但凡危地,尽是一跃而过,弄得我小心翼翼地活活像是手脚四肢不协调的蜗牛,直到小牛越过头在一处巨岩上差点跌下来之后,速度才放缓了许多。
  要知道,如果在这种地形跌下去,恐怕命被跌没了半条还是好的,便是死在这里也无话可说啊。所幸的是来蓟县之后买的两把红色雨伞还在,正好在这里充当登山杖。
  “距离顶峰还有多少时间?”
  井里把地图翻了出来,“我们在这里,得翻过三四座山,便到了。”
  所幸的是,是山顶连着山顶,虽然危险麻烦了点,但也节省了时间。一路上,不少游客知难而退或是歇息不动,当然还有奔着缆车去的。不过像我们这样一路不动摇直接前往顶峰的人也不少。
  在一处顶峰简单吃过午饭后,我们继续向顶峰出发。这个时候我们便发现,时间似乎有些不足了。我们预计是四点的火车,两点下山。而现在却已经十二点半了,距离顶峰看似很近,实际却很远。我们三人胡乱地收拾一下东西,继续向山进发。
  接下来……
  我们失散了。

  我是跟着人流走的,走在还算平坦一点的地方。而那两个人却奔着最险的石头去,一点也不顾及到失去平衡后怎么办。这我却不行,不是没有胆量,而是的确没有那份身手和那份自信。于是,他们似乎又到了一处平坦的巨石,我却跟着人流走了下去。
  这便是分歧处。
  我这边是越走越往下走,看来要想翻越最后一座山到达主峰,便得先下,之后再提如何爬上去。便是在这时,之前还遥遥相望或者声音传递位置的两个人,失踪了。
  “喂?!”我怀疑他们是走了捷径跑到了我的前面,毕竟一直在自己脑袋顶上蹦跶,但是怎么喊都喊不到,只能一边走一边盼望着。尝试打了打电话,可是没有信号。考虑了他们的目的地,我只能先向前走走看看。
  便是在这个关头。
  “喂?”
  有人猛地拍了我的肩头,回过头,大吃一惊。
  “……方解?”
  “宾果。答对了。”这个女人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只是眼神依旧锐利。看来她生来如此,眼神并不反映她的心情。身上穿着的衣服依旧,甚至连一只手玩弄的山板栗都没变。我先是说不出话来,抿抿嘴,转瞬就将疑问扔出去:
  “昨天晚上不是梦?等等,我怎么回去的?”
  “当然是我抱你回去的。本来等你一会,但是看你睡得太香了便没有叫你。”方解歪了歪脑袋,倒是我无话可说,只能随便找个话题把这件羞人的事盖过去。
  “你怎么来这里?”
  “我和你目的一样啊……虽然想这么说,但这里是我的故乡。我自然想要回来看看。”
  “这里是你的故乡?”
  “没错。这里原本是我的家。”
  我以为她指的是蓟县,没有想到她竟然指了指这座山。
  “你住在盘山上?”
  “应该说是小时候住在盘山上,不走吗?”
  “我和我的朋友失散了,不过先向前面走吧,说不定他们在我前面。反正我们的目的地是主峰。”
  我耸耸肩,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
  于是我们边走边聊。
  “那为什么回来?是因为思念家乡吗?”
  “不是。在外面漂泊久了,便想要回家住上一段时间。”她望着天叹息了一声,声音很好听,“怎么,想要到我家看看。”
  “……很想,不过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只能算了。等下次吧。”
  “哦,你有行程安排?”
  “没错,我们要赶四点的火车,真是可惜。”
  “……唉,真是可惜,算了,人皆有缘嘛。不过我在这里可能要住很长时间,有时间你可以再过来。”
  “很——长?”
  “得好几年吧。”
  她笑了笑。
  “那就好。”我点点头,大学的四年也很长,只是突然想到曾经在府君山所见到的。
  那孤寂的背影。
  “之前提到的漂泊,是一个人漂泊吗?”
  “是啊,很难找到同伴。”她耸耸肩,把双手叠放兜住头,悠闲地走着。
  “不危险吗?一个人很寂寞吧。”我感慨地说道,倒不觉自己有什么失言之处。
  她坦率地点头,嘴角上挑,“危险倒没什么,但是寂寞倒是的确。虽然一开始看什么都稀奇,但是毕竟时间会抹杀新鲜感。于是什么都经历过了,什么都看遍了,便会感到无聊,一个人真得很孤独。”
  “为什么不找个旅伴之类的呢?”
  “不是因为想要一个人,而是因为只能一个人啊。”她叹息着,看来这其中蕴含了太多的故事,“一个人很寂寞,但是,一群不相关的人在一起不是更寂寞了?反倒一个人的冷清显得珍贵。”
  这句话我有共鸣,的确,寂寞对我来说也只是下酒菜般的存在,作为盐再好不过,“只能是一个人吗?”
  “嗯。”她点点头,“因为找不到同类。”
  我笑了。
  看来我们还算是一类人。
  “因为是质数吗?就算最近的同类,实际上也远在天边。”我淡淡的说道。她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说道:
  “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
  “如果十八年算作一个故事,我也只有一个故事而已。”
  “哦?那我可正好相反。”
  “我知道。”我点点头。
  没有想到的,是她摇摇头,“不,你恐怕不知道。”
  我不太服气,不过没有抢这个话茬。聊着天,只是开心地说了会话,眼前便一片开朗,向上的趋势渐渐显现出来。偶尔喊了那两个人的名字,不过一丝回应都没有,有了旁边的树木遮挡,阴凉之下声音恐怕穿不出多远。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皱了皱眉头,他们两个人究竟去了哪里,迟迟不出现,我不得不手足无措地停住脚。她默契地也停住脚,望着身后的道路,道路上零零散散地有人走过,唯独没有那两个熟悉的面孔。
  我犹豫了一下,但她说出话来。
  “怎么不打电话试试?”她转了转手指,用手指的尖端顶着腮说道。
  我耸耸肩,“刚才打过了,没有信号。”
  “那说不定,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方解笑着说道,眼神中隐隐着狡黠,“说不定现在就有信号了。”
  “怎么可能,山里没有信号很正常,有了信号反倒不正常。”我摇摇头,微笑着还是从兜里掏出手机,“要是有信号——”
  我的手被她一下子摁住了。不知何为,心多跳动了几下。
  “要是有信号怎么办?”
  “怎么办?”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说怎么办?”
  “嗯~”她用另一只手扶着脑袋思考了几秒,感觉她的目光在我身上直打转,最后定在我的背包上面,“就把你买的东西暂时借我耍耍算了。”
  “我买的东西?”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木制品。”她提示我。
  我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
  在上山之初,有很多人在山路上摆摊,我看中了一只木制的松鼠,而小牛则买了一个手镯。这算是闲话不管,她怎么知道的?
  “你难道?”
  “我可没有特地跟着你哦。”她摊了摊手。
  “嘛,无所谓了。送给你都可以。”我本来就不是精细的人,自然也没多想。
  她却认真地盯着我:“我不要你送,我也不能留下你的东西。”
  “好吧,好吧。”我笑着拿起手机,手机屏幕上果然没有一格信号。好笑地将手机递给她看,她竟宛如玩耍似地意示我拨打号码。没办法,我只能白费力气地调出井里的电话号,摁下通话键。
  “嘟、嘟、嘟……喂?”
  令人惊讶,电话竟然通了。
  我张开嘴愕然地望着她,她不做声只是笑,来不及说别的,我对着电话喊道:
  “喂!你在哪(里)?”
  我们同时问了对方一个傻问题。
  “我在(我这边是)——”看来他也很焦急,两个人的话音都重叠在了一起,这份巧合在现在可不能算作笑话,这电话什么时候断都很正常。
  “等等。让我先——”我的说字还没有出口,便被井里打断了。
  “小牛在你那吗?”
  这问题让我心一沉。
  “没有啊。”我皱了皱眉,“你们没在一起吗?”
  “中途走散了。”他也知道这通电话不容易,都是捡着重点说,“我现在在原来休息的地方,你在哪里?”
  “我要比你在前面,我所处的地方是一处低谷,是顺着人走的道一路走的。”我还以为你们蹦蹦跳跳都在我前面呢,谁承想反在我后面,“我现在不动了,你跟着人流就能找到我。”
  “好,那你别动了。”他顿了顿,“你等段时间便喊我一声。”
  “嗯,不过这边林子也不算小,声音估计穿不了多远。”
  “明白。”
  我挂掉电话。
  “真是的,一个一个不让人省心……方解?”
  身旁路过的游客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活脱脱像是看着刚从孤家子精神病院出来的第几几号床主一样,不过这不是重点,我环视周围,看不到她的任何痕迹。没有凌利的眼神,没有棕色的风衣,什么都没有剩下。
  “走了吗?”我没有怨她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便离开了,只是东西还没有……东西?
  我马上把肩包翻在胸前,拉开拉锁,里面装着木制松鼠的盒子掉了出来。
  里面空空如也。
伸出手,一切虚幻而不可及之物,都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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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7月限定勋章 ~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6月限定勋章 ~『夏迹』一周年纪念章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4月限定勋章 ~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3月限定勋章 ~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2月限定勋章 ~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1月限定勋章 ~夏跡 2013 Christmas Special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3年12月限定勋章 ~『夏迹』开坛纪念章osu!『学妹中考加油』活动纪念勋章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3年7月限定勋章 ~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3年8月限定勋章 ~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3年9月限定勋章 ~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3年10月限定勋章 ~

发表于 5-3-2014 02:20: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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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杀了知更鸟》中文化参与纪念勋章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3年11月限定勋章 ~夏跡 2013 Christmas Special《漆黑的夏尔诺斯》中文化参与纪念勋章《幻灵》中文化参与纪念勋章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4月限定勋章 ~『夏迹』一周年纪念章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6月限定勋章 ~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4年7月限定勋章 ~《你与彼女之恋》中文化参与纪念勋章(masuki.ver)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3年8月限定勋章 ~《赫炎的印加诺克》中文化参与纪念勋章《乐园》中文化参与纪念勋章『兵库北爱护同好会』专属勋章『夏迹』开坛纪念章《暗之部屋》中文化参与纪念勋章《美少女万华镜 - 勿忘草与永远的少女 - 》中文化参与纪念勋章『学妹中考加油』活动纪念勋章夏跡 - Natsu No Kiseki ~ 2013年7月限定勋章 ~『夏迹』二周年纪念章

发表于 5-3-2014 09:45:56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原创作品还是转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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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3-2014 11:36:32 | 显示全部楼层
[s:1487]原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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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4-2014 00:34:22 | 显示全部楼层
肯定是原创的啊……多谢大家支持,希望有什么好的评论也帮楼主我改进一下,虽然这是一年前的作品了。
伸出手,一切虚幻而不可及之物,都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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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4-2014 00:35:25 | 显示全部楼层

  5.
  “井里!”
  “在这里!别叫了!”
  我站在小路上,无视周围的人流时不时吼一嗓子,终于把想要的结果吼出来了。井里几个跃步来到我跟前,胸口上下活动带着轻微的喘息。不过这只是刹那间的印象,而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小牛呢?”我看着他身后,遍寻而不得,忙问他。
  “找到了,在后面呢。”
  话音刚落,我便看到了小牛的面孔。他也看到我了,蹭蹭几步就跳了过来。
  “我们回去找你去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如是说道。
  “你们不是尽挑着石头跳吗?怎么反倒跑到我后头去了?”
  “别提了。”小牛看上去余悸未消的样子,胆怯的说道,“就是我们分开的那阵,我和井里想要从峰顶过去跳着石头,结果脚一滑,多亏拿这个当手杖才险险没有摔下去,吓死我了。”
  “……切。”我上下打量他,的确身上什么事都没有,看来是有惊无险的小小意外,才堪堪撇撇嘴,“怎么,为什么不继续跳石头啊?”
  “是没路了。”井里在一旁赔笑着说道,我叹了口气,在爬主峰之前,这两个人是跟我并排走着,然后很快便像是两只蝴蝶穿插着在前面飞来飞去,先是小牛率先拉开势头充做先锋,哦,不,是先锋猴,然后就是井里担任中军职务,留我一个人作后军。话说我走得也不慢,悠悠哉哉地踏着山路欣赏着景色领悟领悟意象多好,偏偏一味急冲对周围的事物不闻不问。
  “诗人就是看什么都能联想,就算看到别人随手扔的瓶瓶罐罐都能有想法。”小牛倒是可以理解我的作为,不过话也是实话。
  “这就叫领悟!”
  我看了看手机,一点多了,时间不多,“走吧。”
  我们重新起航。

  大概是有了前车之鉴,而且去主峰的路上也确实只剩下一种选择,这回不会有什么纰漏。但独独让人难受的是,是登主峰最后最后一步的台阶阵,摆在我们面前堪称黎明后的黑暗,据说是999个台阶,杀人于无形之中,使人气喘吁吁,欲死欲活。
  在台阶的两侧,到处是游客歇脚,寸步难行者居多,我们三个人依旧是小牛前锋,井里中军,还是我一个人在最后撑着伞当拐杖一点点地蹭着步子,等我堪堪爬上山顶,那两个人能望了一会天了。主峰上又是一座寺庙,然后在往上便是一座寺塔。
  根据习俗,我们绕了寺塔一周,再从主峰俯瞰,一种苦尽甘来之感油然而生。天下之事大多如此,即便追求结果,但正因为过程的艰辛才显得结果越发地可爱。单单的过程是一种享受,但结果却只是过程的附属品,过程才是重中之重,本该如此才是。
  世界上大多人却已然违背真理。
  明明上帝已死,真理却仍旧消亡。
  井里:“我的目标达到了,走吧。”
  追求结果的人就在这里。
  不过井里说的也有自己的道理,最为主要的是时间不多了。我们草草地照了相准备下山,看着地图却有些不明不白。地图上从另一侧下山还有很多景点,不过实际上出口却设在缆车道上,没有供人下的路。
  “这个要怎么下山?”
  我们捉住一个工作人员,她笑眯眯地告诉我们,要想下山必须做缆车亦或是观光车,除此之外只能原路返回。这个时候,有一样想法的人也凑了过来,我们合计一下,这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原路返回万万不可,谁也没有那份兴趣重新翻回去,不过……
  “缆车或是观光车多钱?”
  “都一样价。八十。”
  “也就是学生票四十呗。”
  “没错。”
  “得了,没钱。”
  周围的众人都笑,我们却笑不出来。扔下工作人员,我们看着地图暗自琢磨。
  “实际上哪有那么麻烦。”我指着地图的另一条路,从这里走便好了。地图上显示还有很多路都可以下山,又不仅仅只是观光景区一条路。我们问了别人,别人说这些路都不是正规的,很有可能迷路。
  哪有那么多迷路的事情。
  走!
  井里还有些犹豫,但我们也别无选择。我们需要二点半最迟三点多到达山脚,而我们爬上了的时间怎么说也四个小时以上,还是那个问题,时间不够。至于迷路嘛……
  “没事的,迷路的话我们报警就可以了。”我避开井里的视线望着天说道。
  这绝对是句废话。
  但生性不安分的小牛自然同意我的想法,井里也不得不同意,何况他的性格也是偏向冒险多了些,只是犹豫了会。说实话就是我们三个也许看似文质彬彬,但内心绝对带着叛逆匪气,这从能聚在一起就说明了一切。于是我们便明晃晃地从“此路危险,不得从此路下山”这样的牌子上跨过去,毫不犹豫地撇开人流,自己蹭着石头下了山。
  一路上,落在后面的尾巴依旧是我。

  这一路我至少摔了两个跟头,即便已经离开了蓟县,这份真实的记忆还在脑袋里挥之不去,作为第一次记录成为难得的经历。
  幽深且似路非路的土道,茂密的林子层层掩盖前方,蜘蛛结着网挂在上面,细心的话还能看到草丛中要多少绿色的小虫蹦来蹦去,地上到处是掉落的香果、栗子,只有小牛毫不在意地捡起来尝尝味道,还从松鼠辛辛苦苦弄出来的树洞中偷拿了两颗,要不是我阻止,他能把树洞里面的栗子都装兜里了。满眼的翠绿几乎快溢出,清新的空气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生在深山中行走这个事实。明明几分钟前还是人山人海,但几分钟后却已经了无人烟。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陌生,又如此地使人心生怜爱。
  更多的时候,是井里在前面探路,小牛照顾着我的缓慢在中间晃悠,我拿着红色的伞充当登山杖,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后面,不一会便喊着井里的名字。小牛偶尔在后面蹲在地上找栗子吃,我便没那份闲心赶紧往前面赶。说来有趣,走的时候,我的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
  一次两次还好,三次便不愿意不出声了。倒也不是恼火,就是玩闹式地不高兴。
  “小牛,别闹了,拿什么东西砸我呢?”
  小牛摸不着头脑,“我没有啊。”
  “哈?”
  “也许是树下掉落的果实吧。”
  “哦……那你被砸过吗?”
  “没有。”
  “……”
  正说着,我的头又被砸了,而这个时候小牛为表清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捡起来一看,是山板栗。
  ……有趣的事情还有,在下山的路上,隔了一会,就能看到老朽的木头牌或是石头,提示着此处下山四个字,我不禁付之一笑,想必原本的景点上山便是这里,只是盘山风景区整修之后弃之不用了,还真是不地道,硬是让我们多掏那份钱按照他们的规划去做。
  看来我们走对了。
  不仅如此,我们还看到两处景点,观音寺我们过门不入,善蛇洞我们面面相觑。行至危时无限好,景入深处方情浓。此言自然不虚。井里在路上甚至看到一只五彩的蜥蜴,可惜的是我和小牛并没有那个运气。
  善蛇洞。已经走过去很久我才堪堪想起来,有蛇曾在这里修炼过的传说,分为前洞和后洞。看来就算是传说也有几分真实,至少,数量对上了。我暗自思索着,脚却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下山的过程说来简单,而当时情况却无法一言道尽。眼前不断闪过的绿色,冷静与寂静的森林,反复晃动的身体蹭着石头落在地上,快速地飞越断木落在地上,终于,我踉踉跄跄,小牛蹦蹦哒哒,井里急急忙忙,我们三个人还是到了山脚,意料之外的顺利。
  简直像是被人保佑过一般。
在见到出口的一瞬间,心中的犹豫怀疑化为了满腔喜悦。
  我们正站在盘山脚下。
  出口处是施工工地,看来带着施工头盔的工人们正在打地基,走过路过不时有人用困惑的眼光看着突兀的我们,似乎在说这不可能,而我们简单收拾心中的激动,乘上电动三轮车,离开了盘山。
  别了,盘山。
  别了,寂寞的喜悦。
  别了,所征服的一切。

  遗憾的是,我们到了火车站的时候,两把居功至伟的红伞,遗失在了车上。

  6.
  旅途结束了。

  我、小牛和井里三个人在火车上打着扑克,斗地主,彼此的风格都不尽相同,不,倒不如说是风格各异。井里在打牌上是那种闷闷地抬头望天低头使坏的类型,即便胜率并不高,但是他得分都是在我们意料之外。小牛则要更注重技术,出的牌既计算过,又依靠时运。至于我。
  “大小王,四。”我爽快地扔出自己的牌,获得胜利。
  小牛不禁失笑,“你怎么把大小王搭在一起出?明明分开出两次胜率更高,这样早赢了。”
  “看来他习惯如此。”井里一边洗牌一边说道,“这是他的习惯,很少把牌拆开出。”
  的确,如果有扑克牌表的话,我出的牌大多都用做了炸,而很少拆开组成龙。
  “为什么?”小牛问我。
  “习惯了,可能是我看这牌好不容易遇到彼此,再拆开出太可怜了吧。”
  正说着,牌被井里洗好了,小牛重新开始分牌。我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闪过的一棵棵树木似乎向我述说什么,一眨眼却消逝在眼前。
  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是接受不了的事实。如这棵棵树木,被无情地甩在身后。
  被甩开丢下的,又何止是往事?
  我若有所悟。
  就在这个时候。
  有人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恩?——方?!”后面的字被她用手捂了回去,我睁大眼睛看着不可能坐在这里的人。
  方解。
  她盈盈地冲着我笑。
  小牛、井里都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组合着自己的牌面,看来是他们想歪了,以为我和她正在交往,所以故意不去看她。我姑且这么认为,一边看牌一边问她:“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朋友离开了,好歹需要送送吧。”她耸耸肩,靠在椅背上。
  我呼了口气:“每次你出现都是要吓人一跳吗?”
  “是你应该学会如何见怪不怪。”她没有太多顾忌,直接坐在我的旁边,支起来的窗户吹过轻柔的风,让我的鼻梢闻到幽幽的香气。
  究竟是说特立独行好呢,还是说我行我素?
  “这次来盘山玩怎么样?”她两只手垫在脑袋下面,凝视着火车的天花板。我出完手里的牌,这次是让小牛赢了过去:
  “当然好,很满意。”
  好的是心情,满意得是旅行。
  “可是依旧有遗憾的吧。”
  她似乎话有所指,声调悠长。
  “的确有,不过现在没有了。”我看了她一眼,愣愣地说道。她些许愕然看了我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她甚至笑弯了腰,良久才用手指擦着眼角,“这话还蛮有点意思,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坦率容易被人当做白痴?”
  “有,而且不少。”我点了点头,“不过我坚持自己的美学。”
  手上的牌出完了,由于完全没有投入精力,所以自然输的很惨。如果是玩钱的话,之前的优势早已经消失殆尽,现在已经输得惨不忍睹,一干二净了。
  幸好只是随便玩玩。
  “你曾经说过,想要在一处幽静的地方生活,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对吧。”
  “我说过?”这是我的心底话,但我不应该跟别人去说。于是我恍惚地看着她的脸庞,猛地想起那天晚上。  
“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你相信什么?你在祈愿什么?”
  “我在祈愿……”迷迷糊糊之中,我毫无防备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在祈愿骚动的灵魂可以得到栖息,我在祈愿我的梦想可以得到完结。”
  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完完全全,由内心所给出的答案。
  “怎么说这个?”我问道,因为她的问题已经使我很是吃惊,但接下来她的话更让我惊讶。
  “为什么不住在我那里?我那里很是幽静,没有人能打扰。”她突兀地说道。出乎意料的言语,使我差点没拿住扑克牌。
  “你说什么?”
  我直勾勾地看着她,只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如果是因为钱的话,那种东西我倒是有不少,足够你安排家里面的事情了。你最顾虑的,应该是你的家庭和你的亲人,如果能把他们安排好的话,就可以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她没有移开眼神,只是在等着我的回答。
  “……没错。”
  “而且你想要去周游世界,想要提高自己的阅历,这我也可以帮你。”
  “你是认真的吗?”我勉强张开嘴。她所说的有些只是我随口的抱怨,现在看来,我有点后悔了。
  “是认真的。”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那些都是我必然要去做的事情,我最爱的梦想,便是要成为一名世界级的作家,用无数个故事、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为此所需要的,是必不可少的阅历以及漫长的空闲。我想要书写故事,想要去努力去做自己所喜爱的事情,而想要拥有这些,就不得不放弃其他。
  比如惬意、安宁,比如……多余的向往,感情。
  这是我的觉悟,最大的梦想已经将全部的其余的梦所击溃。我并不介意将剩余的生命、荣耀、力量作为祭品,换取那梦想实现的可能。
  但是——
  有人这么说道:“我可以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她这么说道。
  在明明很成熟内心却依旧生涩的我面前。
  “我有实力帮助你完成你的舞台,使你可以真正地发挥你的力量。”她继续说,世界仿佛停止了,鸟叫声、车轨的碰撞声、风声,一切声音都暂停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
  “我可以帮助你完成梦想。”
  钟表在这里停住了。

  “为什么要帮我?”
  “我希望能在我的帮助下,看到你的作品,真正让你满意的作品。”
  “这种理由……单单就是这种理由吗?”
  “我希望你能考虑。”
  “听上去很好,但是……我不可能……”
  “是因为你的自尊,不允许接受我的帮助吗?还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
  “没有舍弃的觉悟,就没有改变的力量,不是吗?”
  “是。”
  “这个世界一开始便不存在希望,希望只有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创造,不是吗?”
  “没错。这些都是我的思想。”
  “我看过你的作品,不要问我怎么办到的。机会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你所渴求的机遇、希望、觉悟,都已经在一瞬间诞生,相信我,只要你答应,我会完成你的舞台。”
  “但是……”
  “有些事情,你只要需要相信就好了,相信我,会帮助你。”
  “……”

  说实话,我心动了。
  这个提议,再好不过了。而且,如果是方解的话,如果是她的话,一直一个人的自己,和一直一个人的她,也许就可以……
  但是——

  “我拒绝。”我的声音通过空气,传达到她的耳朵里,凝固的空间重新运动,鸟叫声、车轨的碰撞声、风声,再一次转动起来,火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路上,世界,重新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
  方解没有想过我会拒绝,所以表情很是诧异。她并不理解我的决策,我们之所以省略了很多对话,正是因为我们相互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默契。这和感情无关……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正因为是这样。
  “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
  “不是的!不是通过自己的手去获得,这和被施舍有什么区别?”
  “难道说,你这是无谓的自尊……”
  “并不是。”我打断了方解的话,“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手完成才能称之为梦想。”
  “毕竟,只有挥动自己的翅膀,才能叫做自由。”
  自由的前提是自我,自由的基础是意志。被施舍的自由,只是一种耻辱,根本毫无价值。因为,如果被人带着飞,即便自以为地获得自由,实际上,被施予的那一串串枷锁,那羞耻的铁链,不正捆在自己身上吗?不亲手完成自己的事那怎么行?
  鸟儿,只有自己挥动翅膀,告别大地的那一瞬,才是真正的飞翔。结果那种事情,有必要去考虑那么多吗?
  “我不像其他人,我没有把自己所困缚。”我看着窗外,窗外的天依旧蓝的那么让人不爽,一如既往地嘲笑向往它的旅人。
  “所以,哪怕我手中的力量再怎么渺小,我才会去拿那份力量拼搏,去赌那一线的生机。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来到这里。山中的风,果然比城市中的风可爱得多啊。”
  她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你的翅膀……正是因为你的努力而折断。”方解踌躇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望着我,但那并不是望我的脸庞,而在瞭望着我的远方,“你的奋斗,你的意志,在最后只是跌落在地上,故事的结局没有任何美好,付出的代价连一丁点的结果都换不回来……也有这样的可能,不是吗?!”
  “哈哈哈。”我畅快地笑了起来,甚至忍不住地抱着肚子,她呆呆地看着这样的我,果然,她脸上挂上这样的表情更加可爱。
  “被蓝天所魅惑的人,不都是这样的结局吗?”
  “既然如此!……”
  “方解啊,既然选择在天空飞翔,就必然会面对陨落的痛苦。即便如此,有些人依旧会这么选择,他们无法忍受随波逐流,他们只能如此选择,才能心安理得地面对死亡。”我淡然地靠在椅子上,火车依旧平静地行驶在被规定好的道路,而人却无法忍受这一点,人类无法忍受自己前进的道路被规定,所以才要打破常规,才要叛逆常识,所谓的真理所谓的极限,无论什么,照样颠覆给你看。就算是什么规律也好道理也罢,都可以将其超越创造奇迹,那才是人类。既然如此,就算失败了又何妨,就算存在被湮没又如何?死的基础是生,于是死便是为了生。如果非要去理解的话,就算是苏格拉底式的浪漫吧。
  “毕竟我们,只是单纯的,想要走自己的路,从而登上主峰,仅此而已。”
  “这才是……活着的人类。”

  “我很好奇的是,为什么你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我继续打着扑克,而方解坐在我在旁边,静静地望着我。
  “因为……我一直跟着你来着,你这么理解就好。然后我不经意间,可以说看到未来的幻觉吧,我看到了……”
  “这就不用跟我说了。”我有些遗憾地扔下牌,差一点就赢了。明明幸运女神就坐在我旁边。
  “所以啊,刚才的话可真不符合你的性格。”
  “你才见过我几次面,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性格。”
  “那你为什么刚才能肯定我的性格。”
  “反正你的性格肯定是扭曲了啊,这又不用多想。”
  “呵呵,也对。”我摇了摇头,“非常感谢你能陪我到这里。”
  “没什么,反正我回去也蛮无聊的。”她摊摊手,“虽然想念家乡,实际上我回去后,家乡也是空无一人,一片荒凉。”
  “所以你才想留下我吗?”
  “我想你这句话是故意让我生气而说的吗?”
  “抱歉抱歉。”我扔下牌。扑克牌在小牛的手里洗着,而我闭上眼睛,感受洗牌的声音,空气中的震动,切牌切在桌子上的清脆。牌很快洗好,我睁开眼睛,手指卡住第一张牌。
  小牛一愣。
  “你猜这张牌是多少?我猜是三。”
  “我不信。”小牛摇摇头。
  “有些时候,尽人事,知天命,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如此而已。”我对方解说道,然后收回手指,小牛不信邪地翻开牌,“毕竟,这个世界不存在希望,所以我们才要创造希望。”
  扑克牌翻开了。
  是黑桃三。

  “这回就要分别了。”
  已经下火车了,我们商议做公交车回去,井里和小牛在等车,而我趁这段时间跟方解告别。
  “再来蓟县的话一定要来盘山哦。”
  “嗯,我会去看你的,以后有时间的话。”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真有她的风格,但是。
  “等等!”
  我跑过去。
  她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停住脚,转回身。
  “这个给你。”
  不过这显然出乎她的意料,我拉住她的手,将一样东西放在她的掌心里。
  “这个……”
  我伸过头,靠在她耳边。
  “我知道是你,谢谢你一直保护我们。”
  “……我们不是朋友吗?”她握住我给她的东西,然后再一次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在我眼中,转瞬模糊。
  “谢谢。”
  “不用谢,这也是你我的缘分。”
  这回是真的离开了,她径直地离开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给她的,是一个坚果。
  兜里还有很多,只不过,给她是为了传递给她一些信息,仅此而已。我从兜里面拿出一颗来,咬碎外壳吃下去,味道还不错。
  没什么,山板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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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4-2014 14: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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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6-2014 00:35:44 | 显示全部楼层
  7.
  这件事到此就为止。
  作为故事来说刚刚好,既没有精彩的开始,也没有转折的过程,仅仅是一场普通至极的旅行,仅此而已。作为纪念品的盘山票根在回来的当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玩的扑克牌也埋藏在杂物堆里等着下一次的使用,作业也重新开始拿出来写,哦,还有需要背英语过四级,继续看杂书学习,我已经开始看金圣叹所评的《水浒传》以及保罗所写的《告别理性》。总感觉,如果中西方真会出一个可以融贯中西文化的大师,一定会在东方。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在日本还是在中国。
  自然不知道会不会是我,不过我想,自己还需要好长好长的距离得走。
  后来,闲暇时问井里和小牛,他们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短发的女性,从来没有。而且有些记忆也和我说的不符,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说我们这一代记忆力的确很差,明明学东西很快,只可惜面对生活实在太过于蔑视。这样不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便已经结束了,平淡的、简略的收了尾,成为记忆的一部分,结束了。
  只是,无论什么时候,当我看到自己书桌上摆放的一只木制松鼠的时候,原本平和的心总是莫名地发酸,发苦,不由得揉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用铅笔尖扎扎发涨的太阳穴。
  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怎么样了?
  是不是还是扔着山板栗,静静地望着星空?亦或是还坐在地上,闲闲地用纤细地手指挑逗着蚂蚁?
  偶尔我扶着脑袋,咔咔地砸着书桌,渴望自己可以挣脱那些麻烦事,按下心来慢慢写点东西时,也会想到,是不是当时应该听从她的话会好一些?
  玩笑罢了。

  呐,方解。现在的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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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6-2014 15:33:18 | 显示全部楼层
[s:1461]請活用編輯功能/預先佔樓的做法 不然會很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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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7-2014 03: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嗯,我注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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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11-2014 08: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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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2-2014 02:4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呀咧,完结了……这个作品我因为为了突出一种游记的气氛,所以故意用那种比较日常、博客那样的手法写的,但后来发现这样的写法不是很好,而且更新的时候又被小白呵斥了……呜呜……所以干脆编辑完了给完结了。现在主要更新的是轻小说的一个《神的三等分线》,欢迎去看,不过更新不定……要是有人打赏的话明明就用动力了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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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13-2015 02:02: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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